水塔星的第一代移民可能怎么也没想到,虽然他们制定了最为苛刻的法律禁止科学技术的发展,而水塔星也根本没有进行工业化的资源条件,但是几千年下来,这颗星球贫富差距已经到了骇人听闻的地步,土地全部被大大小小的领主兼并,雇农们不过是骡马一般的奴隶,在城镇中,流浪者、乞丐、赤贫阶层更是比比皆是,那些饿殍一般的赤贫人群观之触目惊心。
走进满是恶臭气味的贫民窟区域,乐晨心下叹息,想来水塔星第一代移民若见到这一幕,必然会后悔当初的选择。
贫民窟中到处都是破败的土窑和茅草屋,躺在路边奄奄一息等死的流浪汉惨不忍睹,瘦骨嶙峋好似骷髅一般的孩童眼中的麻木更令人觉得宛如来到了地狱。
乐晨和淑芝身侧,跟着两名腰胯转轮枪的火枪手,都趾高气昂的前行,这里的贫民,在他们眼里,和牲畜没什么区别。
水塔星各地的救助站都会雇佣当地火枪手做保安,十九号救助站共雇佣了十名这样的火枪手,负责救助站及仓储的安全保障工作。
其实志愿者们在贫民窟的活动极为频繁,贫民及流浪汉们,也早习惯了他们的存在,绝大多数人更是已经对他们产生了依赖性,毕竟救助站不但发放食物清水,还免费为贫民流浪汉进行医疗,甚是得到他们的拥戴。
不过乐晨和淑芝刚刚来到水塔星,又是两人单独行动,加之又有淑芝这样一个漂亮的小萝莉,杨立克也便遵循惯例,派了两名火枪手佣兵,作为此行的导游也负责他们的安全,但适应期过后,乐晨和淑芝自然不会再得到这样的优待。
两个火枪手都是马甲吊腿裤长筒靴,戴着毡帽,西部牛仔一般,两人一个叫杰弗里一个叫艾德信,其中,艾德信黑头发黑眼睛,明显有耶罗人血统,实则整个水塔星,耶罗人后裔人数最多,大概占整个水塔星总人口的七成,不过部族划分却是以地域为界,概因水塔星第一代移民毕竟均是帕瑞纳德母星人,从茫茫宇宙的各种种族来说,母星人之间的种群区别已经可以忽略不计,若不是因为耶罗人曾经威胁皇权,只怕现今母星人早就大同,但不管怎么说,第一代移民灌输下的思想,水塔星倒没有因为族群分裂,而是因为地域,因为大大小小的部族首领或者说领主争夺土地才时常爆发冲突。
不过对族群的认同,从乐晨的角度,如果同是母星人后裔,那么自然还是看到耶罗人更亲切一点。
只是在贫民窟里的表现,艾德信显然比杰弗里更残暴无情,他一脚便踢飞了一名挡道的乞丐,那老乞丐摔得在旁哼哼唧唧,他却看也不再看一眼。
乐晨也只能摇摇头,杨立克也好,这艾德信也好,看来都非良善之辈。
“喂,到了!”在一处极为破败的土窑前,艾德信大咧咧的站定了脚步,这声“喂”,却是唤乐晨的,至于满脸酒糟的杰弗里,小眼睛一路上都在淑芝身上打转。
显然他们和志愿者们接触的多了,知道这些人实则手无缚鸡之力,又大多懦弱,也不敢触犯这里法律,都没什么了不起的,除了那发饷雇佣他们的杨姓主管外,也不用怕得罪他们。
“喂,有人吗?有喘气的出来一个!”第二声“喂”艾德信却是对着土窑大喊。
不多时,从土窑出畏畏缩缩走出一名瘦弱妇女,满脸不安的看着家门前的这些不速之客,唯唯诺诺道:“几位,几位先生有什么事?”
“飞利那蛮牛呢?”艾德信满不在乎的说着,拿出一根黑色雪茄点燃,手指夹着雪茄,很轻佻的递给乐晨。
乐晨摆摆手,示意自己不抽。
艾德信就哈哈笑起来,对杰弗里使了个眼色,杰弗里也满脸似笑非笑,自是觉得这些志愿者都一个怂样。
乐晨注意力却是在那瘦弱妇女身上,温和的问道:“您是飞利的母亲佐恩斯太太吧?”
“你们,你们找飞利做什么?”瘦弱妇女抓着褴褛衣衫的衣角,满脸的紧张和不安。
乐晨接下的这第一件案子,是一名叫飞利的青年被人用枪打伤了胳膊,又被对方控告追究经济赔偿的案子。
见瘦弱妇女模样,乐晨知道她定然便是飞利的母亲了,微笑道:“我是来自救助站的律师,来为飞利打官司的,”
“律师?”瘦弱妇女一呆,打量着乐晨,眼神里有些狐疑。
乐晨点点头道:“是这样的,曾经有人帮他在救助站登记寻求法律援助,但因为救助站一直没有律师,所以,被耽搁了下来,我看他过几天就要开庭了是吧?所以优先接他的案子。”
“啊,您,您是律师?您可以帮他?”瘦弱妇女不敢相信的望着乐晨,眼里的畏惧和不安变成了不可思议和喜悦。
乐晨正要说话,就听土窑中一声暴喝:“你们不要为难我母亲!有什么事冲我来!”从土窑窑洞,风一般冲出一条彪悍身影,是一名皮肤黝黑的男青年,实则他身材看起来极为消瘦,可偏偏浓眉大眼,给人彪悍坚毅之感,他冲出来便挡在瘦弱妇女面前,一只胳膊打着石膏弯在胸前,另一只手护住身后妇人,冷冷看着乐晨几人。
却不知道为什么,虽然冲出来的男青年一只胳膊吊着石膏,但他突然冲出来,艾德信和杰弗里却都连退几步,手都摸在了腰间的转轮枪上,显然对这男青年大为忌惮。
杰弗里更色厉内荏的喊道:“飞利,你不要乱来!我们现在被救助站雇佣,这位是救助站的落尘律师,是来帮你的!”
扫了眼杰弗里和艾德信,乐晨不由得摇摇头,救助站既然为飞利建档,便粗略调查过他的背景,这位叫飞利的年轻人,本来是一名军人,据认识他的人说,他作战勇敢屡立战功,但因为得罪了上级军官最后被投进了大牢,关了一年多,前不久才放出来,随之便当街殴打一名富商,被富商的护院开枪击伤,现今富商更入禀法庭要求他支付汤药费误工费精神损失费等等一系列经济赔偿。
据传闻,那富商好似是在飞利坐牢期间奸杀了飞利的妹妹,但是这也只是传闻,因为找不到飞利妹妹的尸体,办案的治安官早已经结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