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怕最后施术之人目的达成,也一定无好下场。
这般破釜沉舟的决绝举动,只为公道?
门前纸人侧身做出邀请之势。
赵鲤默默摇头:“我才不去呢。”
她现在活得滋滋润润爱情事业双丰收,才不会跟对面一个光脚的去玩命,赌对方坦荡。
这有点苟的回答,让门前纸人一愣,随即传出沙哑笑声。
“好个小泼皮。”
被骂了一嘴,赵鲤没所谓地耸耸肩。
见她打定主意不进门,站在门前的纸人竹木扎的手缓缓垂下。
它看着赵鲤又重复了一遍:“我想要个公道。”
“向你们这些高高在上的大人物,讨个公道。”
赵鲤眸光微动,还想追问,那纸人又道:“赵千户,请你将那些达官贵人全喊来,将陛下喊来。”
赵鲤闻言与鲁建兴对视一眼。
不待赵鲤反驳,便听得骚乱声。
包围赵家的巡夜司人员如临大敌,见得从这里坊每一家走出来的人。
这些人有老有少有男有女,衣着精致,都是大臣的家眷。
他们个个面带笑意,神情单纯又友善,全朝着赵家来。
很多双方摆在明面上不对付的人家,家眷也友好挽着胳膊来冲击巡夜司布置的防线。
一个校尉上前阻拦,只是刀才拔出,就左脚绊右脚朝前栽去。
若不是旁边人眼疾手快拉他一把,说不得便被出鞘绣春刀抹了自己的脖子。
见状赵鲤厉声道:“撤开,离他们远一点!”
摔倒的校尉避开了颈部动脉,但锁骨被自己的刀豁开一个嘴巴似的大口。
听得赵鲤命令,左右同僚将他扯住让开。
“退。”
赵鲤一声令下,鲁建兴打着响哨令包围赵家的人手全部撤回。
带着莫名笑意的官吏家眷,全来到赵家墙垣与大门前。
老弱妇孺站定在最外围为肉盾。
纸人在最前方,一左一右牵着一双孩童:“赵千户,我知道你对妇孺老幼心慈。”
“真是奇怪得很,明明对亲人如此毒辣。”
纸人说着,它左右牵着的两个孩子举高手冲赵鲤打招呼。
赵鲤的手指缓缓收紧。
不得不说,这纸人确是拿捏住了她的软肋。
若站在门前的是赵淮那三口子,赵鲤一定毫不犹豫下令将他们射成筛子。
可现在对方却以无辜孩童胁迫。
赵鲤大致一扫,在人群中看见了一脸傻白甜笑的黄思远不由心中一叹。
看她不言语,纸人催促道:“快些决断吧,否则……”
纸人没说否则什么,它只实际示范了一下。
只见它一左一右牵着的两个孩子腹部鼓起大包。
那包块舒展上行,然后从翻着白眼的小孩嘴里钻出。
生人脸的无鳞长虫一探头,便发出一阵笑声。
虽是童音,笑声却奸邪无比。
“爹娘生了弟妹都不疼我了。”
扎着小辫的孩童眼睛全白,嘴巴大张,从他口中探出的无鳞长虫眨巴着芝麻大小的眼睛:“干脆把弟妹全杀了吧。”
“剥了皮,扔进灶膛里!”这般说着两条怪虫异口同声笑。
方笑了两声,纸人喉咙痒似的一咳嗽,这两条怪虫又缩回去。
两个小孩恢复正常后呆了一下,呜呜哭着抹眼泪:“不可以伤害弟弟妹妹。”
在他们渐大的哭声中,赵鲤神情逐渐难看。
第1072章 论道
黄昏将至时间慢慢推移。
从早晨吵到这个时辰,莫说下头的大臣。
就是站在上首的隆庆帝也累了。
午时,沈之行遣人送了些餐食来,不算多么奢靡,但茶水肉食皆有。
朝堂上打成一团的大臣们,在殿堂廊下享用了这一餐。
许是饭菜饱腹,又或许是这些人精晓得隆庆帝已做了决定,不是他们可以‘闹’能让他改变主意的。
不少人内心其实已经在思忖着,如何妥协,保全隆庆帝本人与大景的名声。
便是脸上开了颜料铺,身上官袍扯烂成乞丐装的御史陈玉芝也终打消了撞死阶前的念头。
死了也没人在乎,那不白死吗?
去岁到今日,数次朝堂之变筛选下的官儿心态上佳。
陈玉芝不顾撕裂的嘴角,蹲在阶上狂喝两大碗汤泡饭。
这点吃食下肚,众臣工再入殿中,气氛已是缓和了许多。
这缓和的气氛中,众人默契做了一个缺德决定——不如,让大皇子出来挡枪吧。
得了暗示,蹦跶在最前头的黄礼大人尤为激动,唾沫星子横飞又告了柴珣两通狠的。
处于懵圈中的林著,晓得落井下石对象是柴珣便跟着附和。
此情形下,封公主之事板上钉钉,礼部官员受命制册。
只等赵鲤入宫。
可隆庆帝等得想打哈欠抠脚时,小顺子袍角掖在腰带上,一溜烟跑回了宫中。
出事了,大事!
众大臣僵立在殿上——这就上个班的功夫,老窝被掏了?
大景早朝,官员卯时集结宫门前,过金水桥在广场整队。
这起得跟鸡一样早的作息,加之方才一通闹腾,只听几声咕咚声,不少体弱的官吏两眼一翻昏厥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