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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目前而言,只是小摩擦。加上正在赈灾期间,为牌匾,能忍则忍,以免节外生枝。

    他算着他们几个的日薪,再算算去京都的盘缠花销,问江知与:“你有承诺过会给他们盘缠,送他们去考乡试吗?”

    江知与摇头:“没呢。”

    给封红包、生活上给点便利,是最基础的善意,也是最浅层的投资。

    说难听点,那是肉包子打狗,一去不回。

    这是不指望回报的。

    正经的在一个书生身上押宝,则是多方考量。除却知根知底、家逢变故这种特殊情况,其他都要检视人品,看看才学。

    人品差,不记恩情,还算好的。更有自尊心强的白眼狼,当时不说,拿了银钱又要脸,翻身以后回来报复,说被看不起了。

    才学就不用说,没才学,想扶都扶不起。

    所以他家最通常的投资,都只在浅层,结个善缘罢了。

    别的方面,他家极少出手。

    有江致微在,结交书生的事,可以委婉着来。

    外人也不知道三叔跟他们家的关系闹僵了,示好的不在少数,不用他们上赶着去。

    谢星珩说:“有资格考的,到时捎带一趟。”

    到了京都,能夸一句江家的好,就算不亏。

    若说坏话——大势所趋,谅他们也不敢。

    不是每个秀才都有乡试机会,秀才也有考试,和院试同期,三年两考,一次评级,一次科试。

    评级,通俗理解为“福利等级”,谢星珩排名高,是廪生。

    廪生不是终生制,按期考校,重新排名。也对不思进取的秀才,褫夺功名。

    据他记忆,月俸一两至三两不等,多数情况是保底一两银子,其他都用米面做补。

    最多的一次,领了一百七十多斤陈米。

    科试,通俗理解为“乡试入场券”。有点像现代的预考。

    他也拿到资格了。

    嗯,原身拿到的。

    沾了大光。

    回头给大哥大嫂捣鼓套大房子。

    正在农庄的六个书生里,有三个能乡试,包括许行之。

    谢星珩不找许行之麻烦,给他们提供了内讧机会。

    夏天日头长,江知与带他巡庄。

    农庄很大,只巡了核心区。

    酱油坊和厂房之外,他们还去看了养殖鸭子的池塘,里边还有鱼苗。

    再看近处菜园、农田,就近看了试养殖的鸡苗。

    “养殖场还在划地,刚开始养,我想近一点,有事好照应,就没让他们过去。”江知与说。

    最后一站是豆制品加工厂。

    一个四面挂满长竹帘的临时工坊,里边磨盘十个,驴三只,人有七个。

    纯天然石磨,老远就闻得见豆香。

    到夕阳斜下的日头,农庄里的人相继下工。

    不论是本土佃户,还是枫江乡亲,都有十几个人来排队。

    豆制品加工厂需要再锻炼锻炼手艺,也等着铺面弄好,现有产品,农庄里都不够卖。

    最最脱销的产品是豆腐脑。

    豆腐脑加了糖水,甜味淡淡的,可这是糖啊!

    三文钱一碗,豆腐给得多多的,家里人少,可以一家合吃一碗。

    谢星珩弄过浇头,江知与跟他们说了,他们也弄了咸口和辣口的豆腐脑,很多人都拿这个当汤喝。

    一口馒头窝窝头,再喝完豆腐脑,那滋味别提了。

    明明没有吃上肉,肚子里也暖暖的,人身上倍有劲儿。

    有人家节省,想攒着钱,为安家落户做准备,在庄上待了一阵后,在四周飘散的食物香气里,也会买块豆腐,回家就着野菜、白天攒下的肉片,炖菜吃。

    江知与没拖欠工钱,都是日结的。要对工时、对账,也是次日核对,相当于先从账上支出,风险给到了自家。

    时日虽浅,各家手里都攒起了几分银子。

    遥遥看去,那一排长龙般的棚屋外边,升起了一缕缕炊烟,邻近的几家聊天,东家的说菜,西家的说羹,烟火气满满。

    风吹麦浪,落日融金,这画面美极了。

    谢星珩由衷夸赞:“你真的做得很好。”

    江知与唇角扬笑。

    很可惜,不能带小谢进豆制品加工厂看看,也不能带他去族长家瞅瞅晒大酱。

    这些分给族亲的营生,他不能插手太多。

    小谢是赘婿,跟着一起过去,还得看人脸色。

    他舍不得。

    他带谢星珩去买豆腐脑吃。

    钱袋里是谢星珩今天送给他的一袋小金鱼,份额太大。

    谢星珩就拿了小银鱼给钱,给江致微带了一份。

    一枚小银鱼是一钱银子,合算七十文钱。

    能找开,但没必要。

    余下的银钱,都换成豆制品,叫陈管事来拿。

    农庄管事,人人有份。

    谢星珩再抓几条小银鱼,把今天的豆腐都给包圆了。

    两人踩着夕阳往回走,江知与本想问问谢星珩累不累。这都走半天了。

    想起谢星珩是从枫江县翻山越岭来的,在这之前,他已经走了很远的路,又闭上嘴巴,心间泛疼。

    过了会儿,他跟谢星珩说:“现在生活还算安定,已经有很多人自家生火做饭了。等到收割后,大锅饭就散了,米面给到各家,想吃什么,自己做。日子也有滋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