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他说着话,伸着手指指向东南角。

    顾瑾借着火光定睛一看,那里确实有一堆稻草垛。

    想不到里面居然还睡了一个人!

    不过,既然对方没有露面,那也不便打扰。

    她点点头,将小乞丐们聚在一起,开口问道:“首先说明,我叫顾瑾,我家不是富户,所以每天只有两顿饭。”

    “其次,我家院子很小,如果要跟着我,你们只能挤在一间偏房里。”

    “最后,如果想要跟着我,必须拜我为师,不同意的站在左边,同意的站在右边。”

    在周国,尊师重教是传统。

    所以师父的地位,与父母长辈一样,对徒弟有着绝对的话语权。

    顾瑾以师徒身份压制他们,若有人做出欺师灭祖之事,她便可以名正言顺处理。

    木溪鹤顿时犹豫起来。

    他在澜城,与顾瑾也只见过两次面。

    拜师可是一件大事。

    不能马虎。

    他犹豫道:“可是,我们都不知道你会什么?”

    康宝儿闻言翻了一个白眼。

    会什么还用问。

    肯定会武啊!

    周奕也皱了皱眉。

    小鹤平日里很聪慧,怎么忽然糊涂起来?

    宋清琅咳嗽了下,倒是看出了些端倪。

    第162章 改名

    顾瑾八百个心眼子。

    哪能猜不到木溪鹤的真实想法!

    她狡黠地盯着男孩:“我会武。”

    她顿了顿又说:“我们家人也都会武。”

    木溪鹤还想多问几句,一旁的康宝儿扑通跪在地上,一边磕头一边喊道:“师父在上,徒儿叩拜。”

    周奕和宋清琅见状,也跪倒在地,磕起头来。

    在周国,武馆的武师能力参差不齐,有钱也不一定能学到真本事!

    不管眼前这个小女孩收徒是不是别有用心,这都是他们的机缘!

    毕竟,没有人愿意当一个乞丐,宋清琅和周奕更不想。

    机缘,稍纵即逝。

    得抓住。

    他们跪了,后面那群小乞丐也扑通跪倒。

    给人家当徒弟,可比自卖自身给别人当奴隶强。

    并且她还说一天有两顿饭。

    有饭吃,又不用交拜师费,顾瑾在他们心中简直就是神仙下凡,普度众生。

    木溪鹤见小伙伴都在磕头,也只能跪在地上叩拜。

    顾瑾见他有些不情愿,皱着眉说:“当我的徒弟必须得心甘情愿,你要是不愿意,可不要勉强自己。”

    木溪鹤见女孩神情严肃,莫名慌张起来。

    恍惚间,他蓦然觉得自己可悲又可笑。

    明明就在期盼别人施舍一碗饭吃,却又故作矜持,是放不下木氏子弟的骄傲吗?

    可又有什么放不下的呢?

    你都被木府赶出来了。

    你是木家一个污点。

    他们都盼着你去死,你却固执己见逢人介绍自己叫木溪鹤。

    木溪鹤!木溪鹤!

    木溪鹤只是你自己的一个执念。

    他脑海里忽然闪过一丝白光,如雷灌顶般,只觉往日种种执念如烟消散,心中豁然明朗。

    过往已矣,今时如斯!

    如今经历了那么多,这个执念,也总该要放下了。

    他匍匐在地,一秉虔诚:“师父,还请给徒儿取一个新名。”

    顾瑾不知道自己触动了木溪鹤哪条神经,但既然他想要改名,那便改罢。

    “一日为师,终身为父,既如此,你便跟我姓。”

    “以后,你叫顾凌云,望你有凌云之志,翱翔九天。”

    那些乞丐见顾瑾随口就取了这么好的名字,顿时艳羡不已。

    他们虽然也想改名,但身体发肤受之父母,名字也是长辈的恩赐。

    改不得!

    庄狗剩倒有想法,他左右瞅瞅,见小伙伴们都没有说话,只能闭上嘴。

    ……

    木溪鹤,不,顾凌云磕头道谢。

    顾瑾扶住他,拉他起身。

    “行了,大家也都起来吧。”

    “既然你们都选择拜我为师,那师门规矩就得遵守,等你们安定下来,我会仔细讲与你们听,听到了没。”

    “听到了,师父。”众孩子齐声回应。

    顾瑾招招手:“行,那大家伙收拾收拾东西,回家。”

    听到回家两个字,所有孩子登时泣不成声,抱头痛哭。

    这些孤儿,有的是从边城,澜城逃过来的难民,有的是这次雪灾后的幸存者,还有的是从更远的城池流浪过来的。

    在土地庙的日子,他们无家可归,只能互相取暖。

    顾瑾的出现,就像一道光照亮了他们。

    所有人在心里暗暗发誓,以后学艺有成,一定好好孝敬师父。

    等她死后,就给她立长生牌位,日日供奉香火。

    顾瑾是不知道那些孩子的想法,如果知道了,高低得吐槽两句。

    好家伙,她只是心理年纪比他们大,身体年纪比他们可都小着呢。

    立啥长生牌位!供奉个啥!

    孩子们都一穷二白,根本没啥好收拾,起身后就准备和顾瑾离开。

    这时,东南角那堆稻草垛动了起来。

    一个大汉从中坐了起来。

    他胡子拉碴,双目却暗露精光。

    身上穿着的大棉袄破破烂烂,许久没洗,黑不溜秋的看起来都包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