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y2h4小说网 > 穿越小说 > 月小似眉弯 > 第六十九章 今朝明月又别离
    走出来,好象又回到从前的世界,这里恰好是黄昏,而那里已经是夜幕垂落。

    走过荒凉之境,就该是我们分别的时候。

    我看着他,一旦走出华胥梦境,我似乎也丢失了语言,只是看着他。

    他对我微笑,很薄很薄的笑:“回到这里,你又成了你,我又成了我,仿佛一切都无力改变,一切都不能改变。”

    我轻轻点头:“是的,就像经历了一场轮回,尽管想停留,也是不能。”

    “你想停留在那么?”他问道,眼中带着惊喜。

    我有些恍惚,低语喃喃:“我想吗?”其实我是想的,但是也只是短暂的时候,一种意念而已,倘若要我永远留在那样荒芜之境,我想我定然会枯萎而死,要不了几日,也会荒凉死去,又或是‘迷’茫地死去。

    “回去吧。”他叹息。

    “好,我回去。”我用很平静的语气说了很平静的话。

    没有说再见,各自沿着属于自己的方向行走,我没有回头,我想他也不会回头。

    怀着心事,走在重叠的楼台水榭间,这些路熟悉又陌生,就像许多的人,认识得越久反而越陌生,而陌生的时候,却常常觉得一见如故。世事总是给人一种假象,当假象不再模糊,在阳光下清晰的时候,一切都是真实的了,只是真实的东西,太容易破碎。

    秋樨一路随着我。也不言语,似乎我心中所想她都明白,关于我穿过一片荆棘丛林去了哪里,又与陵亲王做了些什么,她都不问。我想她都知,她了解我,她应该知道我是个多情又薄情地‘女’子。所以,我的一切,她可以不过问,只需要陪着我,静静地陪着我。

    是如何走到月央宫的,我已不记得。站在月央宫的大‘门’口,仿佛回到了紫金城,这两处居所太像了,只是紫金城匾额上的月央宫三个赤金大字是我还未进宫时淳翌御笔写就地。如今的月央宫,是淳翌命人题的,站在此处,那份感觉已然不同。

    才踏进院落,小行子已匆匆迎来:“娘娘,您到哪儿去了,让奴才好找。”

    “何事?”我淡淡问道。。ap,。

    他朝正殿方向使着眼‘色’。低声道:“皇上,皇上在这等了您很久了。”

    我不惊,淳翌等我,且由他等着。许是来到月央宫,见不着我,才在此等候的。

    步入梅韵堂,见淳翌在殿前负手踱步,面带忧‘色’。

    我迎上去,行礼:“参见皇上,让皇上等候,臣妾罪过。”

    他朝我走来。脸上又忧又喜:“湄儿,你究竟去了哪里,让朕好等。”

    我起身答道:“臣妾从舞妃娘娘那出来,看天气不错,阳光和暖,风景明丽。便四处走走。”

    他假意恼道:“朕当时让你随朕一同出去。你都不依,待朕走后。你反而一个人赏景了。”

    我微笑:“臣妾那时想陪舞妃娘娘,怠慢了皇上,皇上莫恼。”

    他执我的手,朝桌椅边走去,扶我坐下,说道:“好了,这会回来便好,日后若要去哪里,也告知底下人一声,至少知道你去了何处,做了什么。”

    我低眉应道:“是,臣妾记下了。”

    他关切地问道:“怎么手这般凉,是不是哪儿不舒服?”

    我轻轻‘抽’出手:“没有,臣妾觉得‘挺’好,这明月山庄的暮夏就如同初秋一样,带着丝丝的凉意,尤其那山风,还夹杂着淡淡的萧索之感。”

    “山风?”他似有不解。

    “是地,臣妾去了好远的地方,明月山庄好大,穿过这些楼阁殿宇,后面是茫茫的大山,没有边际。”

    他笑道:“湄儿该不会一个人踏荒而去了吧?建明月山庄的时候,后面的宫墙围得很宽,其间留存了几座茂密的山川。但是先皇说不去翻建,就留着大山,才可以显现明月山庄的清凉。”

    我不解地问道:“皇上,其实臣妾一直不明白,为何此处会题名为明月山庄。”

    他微笑:“因为母后,这是先皇为母后而建的山庄,沧海月明,许多的事,朕也不懂,明月山庄建的年代不久,当初先皇是听宫里一位风水先生说地,这里临山依水,传说这里还有大燕朝豫襄王遗留的宝藏。16k.电脑站.16不过只是传说,当年豫襄王夺下大魏朝的江山,留存了许多的宝藏。后来先皇在华胥梦境寻找过,一无所得。”

    “华胥梦境?”我惊讶喊道。

    他疑‘惑’地看着我:“怎么?湄儿也知道华胥梦境?”

    我忙掩饰:“哦,臣妾不知,只是听这名字觉得很特别,想起了来时路上地华胥城。”

    他神韵平和,点头道:“是,有一座华胥城,而这明月山庄还藏了一处华胥梦境,知道的人很多,不知道的人也很多。其实这也不是一个秘密,不过是一处荒废之地,可是先皇不许将其拆毁填平,说是要留着这个遗址,究竟为何,朕也不知。”

    我思绪飘忽,原来华胥梦境并不是一个深藏的谜,知道的人其实很多,只是对别人来说那是一处荒园,埋葬的也许是宝藏,也许是嶙峋的白骨。只是在淳祯的眼中,看到地是沦陷的江山,是消亡的结局。不知皇上淳翌,又会带着怎样的感觉去看它。

    “你在想什么呢?”他唤我。

    我回过神,笑道:“还真是一处神秘之境。”

    “是,朕只去过那一次,其实就是一片坍塌的废墟。什么也没有,给人一种无比萧索苍凉之感,一朝繁华万古枯。至那以后,朕再也不曾去过了,你想去么?”他问道。

    我凝神:“我。臣妾也不想去,皇上既然只去一次便不想去,那定是此处给人一种大荒凉之感,太荒凉的地方,去了心境难好起来。”其实,我不想真实地告诉淳翌我刚才是从那里回来地,带着满身地萧索与疲惫,我不能告诉他。这一下午我与淳祯在一处,看了华胥梦境,看了落日,说了许多许多的话,该说地不该说的,他懂地,他不懂的都说了。因为,这对淳翌来说,都是一种伤害,我知道他会不开心。甚至,会心痛。我不愿伤害他,因为这又是一次偶遇,我与淳祯的偶遇。是连我自己都无法预料的。

    “那就不去,就算想去,也要等下次了。”

    “怎么?皇上,我们要回去么?”我听这句话,心里无由的惊慌。

    他点头,面带忧‘色’:“是,母后染了风寒,虽然传书来。说无碍,但朕还是不放心,想提前回宫,再者现在酷暑已消退,明月山庄气候会越来越凉,怕你们身子骨弱也受不住。毕竟不习惯山里的气候。”

    “那我们还是趁早回去。臣妾也忧心太后。”进宫多日,太后一直静养。除了皇后及几云妃,舞妃她们去请安,其余的她都让免了。

    淳翌点头:“嗯,朕过来就是说这事,让你准备一下,这两日就要启程回宫。”

    我似有恍惚,回道:“是,臣妾知道,臣妾回头就让她们去准备。”

    他执我的手,低问:“湄儿对明月山庄似有不舍?”

    我抬眸微笑:“不,此处清凉之景臣妾很是喜欢,但是臣妾也喜欢紫金城,出来这么久,也想念我那里地月央宫。”其实我的话半真半假,真的是我的确想念月央宫的草木,那后园的秋千架,还有那梨‘花’木躺椅,那许多的许多。然而我,却害怕回到紫金城,我怕那缠绕我的梦,怕回到那熟悉的地方,过那束缚的日子。虽然明月山庄跟紫金城地建筑一样,可是这里却让我觉得闲逸,比起紫金城,要自在得多。在这里没有恶梦侵扰,我夜里睡得安稳,神清多了。

    淳翌轻叹一口气:“朕倒有些不舍这里,回去后要为政事繁忙,每日早朝,许多的事商议不完。在这里,都积压很多事没去处理,朕越来越觉得心累了。我宽慰道:“皇上为国事烦忧,臣妾无法相助,觉得很愧疚。只愿皇上好生保重龙体,就是臣妾的福份,是天下万民的福份。”

    淳翌朗笑:“朕地湄儿有时说起话来,还真好听,朕爱听,听了心里舒缓多了。”

    我温柔一笑:“皇上爱听,以后臣妾就多说,只是臣妾平日嘴拙,说的话都不婉转动听。”

    “那是湄儿心傲。”他脱口而出。

    我低眉:“湄儿在皇上面前不敢心傲,湄儿敬皇上,爱皇上,也畏皇上。”

    淳翌一把将我拉至他身边,抱于他的怀里,深情地看着我,柔声道:“湄儿岂会畏惧于朕,朕宠爱你,朕不要你畏,朕只要你爱,这样朕就开心。”

    我含羞:“湄儿自当爱皇上,今生如此。”我心中叹息,曾几何时,我也学会了如此,我不想取媚于淳翌,只是在帝王面前,也难做到傲骨铮铮。我是他的妃子,我所能做的就是依顺,唯有依顺,才可以存留。我想起了淳祯的话,后宫最怕出现不寻常的‘女’子,她的出现,要么就是强国,要么就是祸国。而他认为我是那祸国地‘女’子,因为我慈悲又残忍,因为我多情又无情,因为我平和又傲然。

    “湄儿。”淳翌温柔地唤我。“嗯。”心中纠结着万千滋味,一时间,无从想起,无从说起。

    他看着我,说道:“今日想必你也累了,先用晚膳,今夜早点歇着,明儿个再收拾,反正要带的东西也不多。”

    “皇上不留下一同用膳么?”我问道。

    “其实朕今晚宴请几位大臣,见你迟迟不归,忧心,方在月央宫等候。”

    我焦急道:“那皇上岂不是耽误了时辰,是臣妾的罪过。”

    他朝殿外望去,暮‘色’已深,回道:“无妨,稍晚些也没关系。”

    我起身:“那臣妾就不多留皇上了,皇上今日等侯臣妾,这情义,臣妾日后还,只一心待皇上好。”

    他抚‘摸’我的下额,微笑:“好,朕记下了。”说完,拂袖转身朝殿外走去,留给我一袭英‘挺’的背影。

    晚膳,什么也不想吃,喝了几口汤便回寝殿了。

    明月,明月,这里的明月与太后相关么?沧海月明,世事桑田,究竟多少是过往,究竟又有多少是永恒?

    坐于烛台旁,心事如同风中地烛光摇曳‘荡’漾。匆匆地来明月山庄一趟,发生了这许多地事,又似乎什么也没发生。我沉过湖,淳翌也因我落水。与淳祯几度偶遇,令我对他有了更深的了解。谢容华雨夜伤感,舞妃病了,云妃一如既往地骄蛮跋扈,皇后也依旧如此平静寻常。仿佛一切都不曾改变,景致如此,人事如此,人心也如此。

    我累了,我想安稳地在明月山庄睡去,因为我知道,我的恶梦,又将在紫金城开始。我只是明月山庄的过客,就让我以过客的方式,与这里做一次沉睡的告别。